浓云蔽月。 街上处处挂着的大红灯笼随风轻摇,晕出一片模糊而颓靡的光景。 几个画了花脸的魁梧男子抬着一座金笼,大摇大摆地行在大路中央,惹得戴着各式恶鬼面具的行人纷纷避让。 巷尾坐着的那几名狐头乐师眼珠轻转,悠悠地吹起了怪异生涩的笛曲,像是在为之配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很快便被槐花的清香覆盖。 米黄的花叶随着夜风簌簌飘落,顺着缝隙也飞入了金笼,落到笼中人如瀑的发丝上。 那人垂着头,似无意识地倚靠在角落,被漆黑的铁链锁着四肢,看不清面容。 凌乱的衣衫下依稀可见其肤如白玉,不过有些许磋磨的红痕。 大抵是一名贵价的奴隶,或是炉鼎罢。 庄绒儿坐在雅阁中向窗外随意瞥去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快开始了。 六十年一度的鬼市唱宝会。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啜一口,葱白的手指点在瓷玉杯面上,显出几分微弱的不耐烦。 她不喜欢这种鱼龙混杂的大型场合,可她是为了筑灵枝而不得不来的。 能够溶于血肉代替灵脉的珍宝,世间唯有三棵。 自从鬼市放出了此物的消息,她便夙夜难寐,只想着如何将宝物到手。 不管是生无灵脉还是灵脉被废,没有灵脉就意味着无法在此世立足,而筑灵枝能帮这样的人洗命,可想而知和她竞争的对手只会多不会少。 她事先准备了足够多的筹码,今日来了雅阁也见了不少熟人…… 哪怕大家都带着面具,谁又不认识谁。 庄绒儿干脆连面具都没戴,现在遮掩也没用,她只要一出手,必定会被人认出。 鬼市唱宝会不同寻常,并非由众人竞价夺宝,而是奉行物物交换。 有意者自己需得拿出用于抵价的宝物来,能不能换成功,全看庄家的心意,是愿不愿意换,又愿意和谁换。 作为如今摧寰谷的谷主,鬼姥唯一的传人,她能拿出的有竞争力的宝物无非是那些独门的蛊虫或丹药。 察觉到几道目光已经在隔着窗纱窥探着她,庄绒儿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