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一早,出城扫坟春游的人多,盐河两岸,城里城外到处人拥声喧。 从盐河大街挤过来一抬蓝绸阔轿,轿子里的小姑娘面部饱满,眼睛明亮,正依偎在娘亲怀里被揉着顶教育:“祭祖的日子都敢跑出去玩?真是不像话。明天起多陪陪你姐姐,她要嫁去京城了。” “姐姐以后不住在家里吗?”王悠悠猛地坐起身,她今年八岁,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老幺一出生集全家宠爱于一身。 父母是果树,女儿是养育了很多年的果子,送女儿出嫁,对为人父母来讲,更多是不舍和伤心。想着眼前心肝般的幼女也终有嫁人那日,王夫人心中一软,伸手搂过来。“京城里世代为官的家族总比我们商户好,你姐姐会幸福的。” 王悠悠嘴角一歪,轻嗤:“我不嫁人,没意思。” 她早早表现出聪慧过人,没学会走路先开始跑,五岁学会骑马读《诗经》,六岁拔刀打猎读《易经》,七岁《礼记》、《周礼》、《国学》读一遍后扔掉书,扬言读书无趣,开启整日上房揭瓦下河捞鱼的疯玩模式。 今日全家祭祖这么重大的事,她还偷偷跑出去玩,难怪王夫人担心,再这么混下去,将来不好找人家。“待会儿多磕几个头,保佑祖父母不怪罪你顽皮。” “他们仙游何方?”王悠悠嘻笑道:“要是死去能保佑人,我们还活着干嘛?都去——” “胡说!”王夫人一把捂住幼女的嘴,心里赶紧跟一句阿弥陀佛。 轿子拐进盐河边一条巷子里,前方忽然隆隆巨响,几栋房屋原地轰塌,翻起滚滚烟尘。土石没有堵到路,却也吓了轿夫们一大跳,轿子左右晃了晃险些落地。 “怎么了?怎么了?”王悠悠急着掀开轿帘探出头,脸上不是惊恐而是惊喜,如此大的声响到底是生了什么好玩的事? 远处的斜对面走出十来人,为的大长脸是县太爷张大人家的公子。张府扩张看中了这块地,巷子里的人全要配合搬迁。可实际没有哪户人家真的愿意搬走,张家补偿的银钱根本不够再去任何地方盖房子。 那就只能强拆喽。 爱玩的王悠悠没见过拆房子,瞧这架势猛,一蹦高跳下轿子跑上前看热闹,吓得王夫人赶紧喊管家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