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河洛城。 春雨连下了三日,初春清风犹自带着几分寒意。 被白雪压了一整个冬日的光秃枝条上,嫩芽生出,窜出了砖瓦高墙,迎着春意而摇曳。 小巷的青砖路被雨水浸润湿透。 黄竹杖有节奏的敲打,声音在高墙巷弄窄道中回荡,伴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宛如一曲春日的踏青赞歌。 湿润春色中,窄巷内有一道修长身影,缓缓出现。 那是一位穿着青色长衫,戎绳束,乌黑丝迎风飞扬的翩翩少年郎,手持笔挺的黄竹拐棍,另牵一头浅灰色的毛驴。 毛驴的背上还背负着破旧书箱,书箱中冒出打卷宣纸的一角。 少年的五官精致,勾勒出一张清秀的面容,唇红齿白,可惜双眸瞳孔灰白,毫无光线折射,竟是盲了双目,不见光明。 出了窄巷后,上了大道,路更加宽敞,少年持杖而行,毛驴慢吞吞迈蹄跟随,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酒摊。 “方先生,又来画你那心心念念的醉春楼啊?” 支起的酒摊中,穿着罗裙素衣,围着麻布的丰腴女掌柜,一边从板车上搬下一坛坛封了封泥的酒,一边笑着对瞎眼少年说道。 语气略带调侃,毕竟,瞎眼画师作画本就稀奇,问其每日画啥,竟是扬言要画河洛城繁华标志建筑醉春楼。 那醉春楼之楼体雕梁画栋,榫卯结构错综复杂,肉眼观看都觉得眼花,无法想象瞎眼画师如何画。 自是让人觉得其不自量力,忍不住调侃。 少年唇角微微翘起,松开牵驴的手,从袖兜中抖出十枚铜板:“春香姐,老样子,一壶温米酒,另借张桌子一用。” “租桌的钱就不用给了,你的眼睛看不见……赚个两三板子的也不容易,酒钱结一下就行了。” 瞎眼的少年画师闻言,持杖作揖,温和一笑:“多谢春香姐。” 女掌柜抿唇一笑,遂给方澈打了一壶热好的米酒,摆在了桌旁,还特意叮嘱了一番,莫要胡摸打翻。 “喂,瞎子,你眼睛都看不见,为什么还坚持卖画啊?” “美曰其名要画醉春楼,醉春楼是青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