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阿陵!” 耳畔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似乎是一个青年,正在她床畔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声声含着泣血般的悲切。 王拂陵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重,全身上下像是吸饱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又湿又冷。胸腔中传来尖锐的痛意。 那青年久呼不应,身边传来几个女子低低的呜咽和劝慰声,“郎君,小娘子她已经……” 言罢,那些人似乎是要上前拉他起身,只听得一阵拉扯,像是有人跌坐在地。 气氛安静了一瞬。 一片死寂中,又有人上前来劝,“三郎,我知你与令妹兄妹情深,但七娘已去,还望你节哀。” 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青年猛地起身与那人缠打到一处,“你胡说甚么!” 场景一时混乱,周遭忙着劝解拉架,乱作一团的环境中,王拂陵却感受到了一股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 那视线冷淡而直白,全然不似先前那些人悲痛伤怀的态度,却又如一缕恼人的丝线,绵绵不可断绝。 王拂陵被困在这个奇异的梦魇里,纳闷地想着,常言道,死者为大,这人却丝毫没有对死者的敬畏,莫非是极度讨厌原身?否则装也该做出点样子来。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马车碾过石子,一阵颠簸,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 早春二月,正是春寒料峭。 天际将将破晓,山间大雾弥漫,古树影影绰绰如缭乱鬼影,一辆黑幔布马车从乳白色的晨雾中渐渐驶出。 马车形制奇异,远远望去宛如一口黑色的棺材,四角悬挂着惨白的风灯,车铎在一片寂静的山野间发出泠泠清音,更显诡异。 王拂陵打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马车四周有八名高大护卫随行,皆是沉默寡言,山林间一时唯有马蹄声声。 山间清冷的空气让她从梦魇的惛愦中清醒了不少,她猛吸一口新鲜冷气——随后剧烈地咳了起来。 车夫听到动静回头嘱咐,“山间雾气湿冷,女郎身子尚弱,须得保重身体。” “欸,我省得。” 王拂陵悻悻地准备放下车帘,想到什么,又问了句,“何时能到建康?” 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