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广州燥热得像是新疆佬的火炉。 明明没有下雨,每个人却浑身湿透地挂着一身勾芡过的咸渍。 走在脱水的路上,每个人是又干又韧的馕。 也是这天夜里,阿达遇见了阿凤。 天蒙蒙亮,陈师奶用她那瓷白且肥壮的蹄子撞响阿达的家门。 说是家门,组成部分不过是一扇生锈且单薄的铁门和施工地捡来的锌皮与防水塑料布筑起的大号垃圾桶。 如果是两年前,还是能看出这道门还喷过一轮精致的银漆。 见屋里没有动静,陈师奶迈开肥沃臃肿的肉腿,宛如身形巨大的肥天鹅,昂挺胸且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排排被人精心饲养的水仙花,转而用小巧得没有跟上进化的前肢的指甲搔刮玻璃窗。 垃圾桶的男主人达文西烦不胜烦地被噪音与哭声恐得翻身跌落床下。 水泥地又硬又凉,像是天然的棺材。 屋里出冬瓜落地的回应,窗外激烈的碰撞才停止。 “达仔,你醒醒啊!累死我啦!谁让你住这么高的啊?找你都要累死我啦!阿达,你要帮帮我啊!我的狗不见了!你要帮我找回来呀!” 在犀牛街居住几十年的街坊都知道包租公的儿子是啃老族。 整天在街上晃悠的阿达是全天下最闲的人。 阿达没有正经职业,平时的收入是靠帮人跑腿挣个十几二十块钱。 阿达侧脸贴地,撅起屁股,缓慢蠕动,宛如屌地的蚯蚓。 这是一组简单的晨间操。 懒蛇磨磨蹭蹭到门口,站起身来,倚在门边,高瘦如竹竿的身躯拧得歪七扭八。 这是阿达天生的。 阿达长着一双长短脚,平地站立时一个肩高一个肩低;从远处看去,内扣的双肩像是歪斜的跷跷板。 铁门打开之际,陈师奶比三年前死了老公还要响亮的哭戏立马滞住。 屋内漫出酸酸馊馊的气味,好似米醋腌过夜的酸萝卜,把陈师奶呛得流出几滴货真价实的眼泪。 但是,陈师奶最注重舞台的完整性,立即投入戏剧当中哭天抢地起来。 阿达一边挠裤裆,一边打哈欠。 阿达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