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澜川市迎来梅雨季。 蒙蒙细雨陆陆续续下了半月有余,空气沉重粘热,满是让人心烦的燥意。 车窗缓缓升上,覃乔捞起副驾驶座位上的速记本,卡在封面上的lamy钢笔在半空中落下,她条件反射地伸出另只手接住,掌心轻轻硌在那刻有“覃乔”两字的笔面上。 这支钢笔跟了她十四年,那刻记,经年累月被她指尖抚过,字痕早已磨得模糊,此刻却像碎沙顺着血脉碾进心脏,细细密密的都是痛意,她恍如被烫到,扔下这支钢笔,皮座椅不平,钢笔滚进缝隙中便静静停在那儿。 来电铃声响起,打破凝结的空气。 覃乔眨了眨潮湿的眼睫,将速记本按在腿上,拿起中空格子内的手机。 “主任,我们已经到‘乔树集团’休息室了。”电话那头清甜的女声是她带的实习生楚依依。 覃乔说了句:“马上到”掐断电话。 休息室里,省台的三位财经记者人手端了一杯咖啡,避开其他媒体记者,站在角落里闲聊。 记者a小声问:“主任刚下飞机,就拎包上班啊?” 记者b啧啧两声,奇怪道:“主任上个月连cocore智能医疗发布会都推了,今天这种二级市场的股东大会,她怎么亲自来了?” 两人询问的目光同时落在楚依依脸上。 作为覃乔回国后带的第一位实习生,楚依依其实没多少机会跟着老师学习。虽说覃乔已经回国半年,但满打满算,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楚依依抿了口咖啡,决定稍微给两人透露一点:“听说乔树集团的海外资金流水和sigma那桩丑闻很像……” 财经记者作为上市公司高层会议中唯一被允许旁听的“外人”,肩负着信息披露监督和舆论监督的职责。可多数时候他们只不过是安静的“记录员”。 报道写得太直白,便容易得罪人。谁都不愿意被穿小鞋,所以大家心照不宣,报道都是四平八稳的,只有像覃主任这样的资深媒体人,才敢用尖锐提问揭露出冰山后面不为人知的一面。 棕红色大门从外推进来,覃乔一手拎电脑包,一手夹着速记本进门,房间里二十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