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两点依然亮着,朱阁诞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液晶屏的蓝光在他镜片上投下一片冷色。他的手边堆着《三国志集解》和《后汉书》的影印本,键盘旁的外卖盒里还残留着冷掉的油渍。 “建安二十五年,魏武帝遗令“他低声念着屏幕上的论文草稿,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良久。窗外的上海正在沉睡,陆家嘴的霓虹穿过二十三楼的玻璃,在他身后的白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用磁铁固定的东汉疆域图在夜风中微微颤动,红线标注的“中平六年“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地铁末班车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时,他终于保存文档关掉电脑。研究所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在青铜器展柜的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他鬼使神差地驻足在标注“东汉·伏羲纹青铜器残片“的展柜前,那些螺旋状的古老纹路在黑暗中仿佛有了生命。 夜风裹着黄浦江的潮气扑面而来。朱阁诞把公文包换到左手,摸出手机查看叫车软件。梧桐树的阴影在路灯下摇晃,忽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整条街的灯光同时熄灭。他踉跄着踩到什么坚硬物体,公文包“啪“地摔在地上。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纹路时,夜空突然裂开一道金线。那柄青铜扇在掌心发烫,二十八根扇骨上的卦象次第亮起,未等他看清震卦与巽卦的位置,整个人已被卷入金色的漩涡。失重感持续了大约三次心跳的时间,等他能重新视物时,柏油路变成了夯土道,空气里飘着焚烧艾草的味道。 “今夕是何年?“他抓住一个挑担的老丈,声音发颤。对方用看疯子的眼神甩开他的手:“中平六年四月丙辰!“远处传来更鼓声,朱阁诞数着更点,突然浑身发冷——史书记载,汉灵帝驾崩正是在中平六年四月丙辰日。 青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跟着夜巡的灯笼往北走,玄色宫墙的轮廓渐渐清晰。当“朱雀门“三个篆字撞入眼帘时,他听见身后传来清越的嗓音:“足下夜闯皇城,可是要观天象?“ 转身的刹那,宫墙上的火把照亮了来人的面容。那是个披着月白深衣的青年,广袖被夜风鼓起如鹤翼,腰间玉佩刻着阴阳双鱼。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在苍白的脸色衬托下,漆黑瞳仁里跳动着幽微的火光。 “颍川戏忠,表字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