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启被一路领到病房前,母亲划开门示意他走进去。 王自启看了看屋内,又抬头看向母亲。母亲的表情很复杂,伤心?不舍?可能也夹杂着大半的哀怨。 “去吧,姥爷等着你呢,”妈妈用手温柔地拍了拍王自启的后背。“见到姥爷要懂礼貌,知道吗?” 彼时尚还年幼的王自启,从妈妈的话语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反常。但他没有多话,王自启乖巧地走入病房,房门在背后悄无声息地阖上。 映入眼帘的仿佛是守林员那充满质朴和树叶芳香的小屋:墙壁是由真树皮贴合的,还能在上面瞥见曾经虫蛀的痕迹。巨大的落地窗嵌入树皮内,窗外是一片幽静的树林,几束穿过林叶撒下的阳光让树林添上些许温暖,远处甚至能依稀望见一池湖泊。落地窗旁则是一张由树桩制作的木桌,上面摆放着七零八落的稿纸和钢笔。地板则是由柔软的草皮托起,王自启相信哪怕穿着靴子踩在上面也能感受到那种柔软,那种泥土和小草产生的化学反应。 与这室内林景格格不入的,则是位于房间中间的病床。它突兀地横在那里,整体呈乳白色,底部有高高的支架,床尾装有浮空显示屏,实时记录病床上患者的健康状况。 王自启这才看见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姥爷,姥爷冲他招招手,开口说话了:“自启,来。” 姥爷的声音很具辨识度,是那种在嘈杂的市中心广场也能辨认清楚的声音——即便如今已略显沧桑。 王自启听话地靠近病床,走到了姥爷身边。他正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姥爷,现对方也在回应他的目光。 姥爷的头还很茂密,虽说已经有大半成了灰白色。时间在他的脸上刻下沟壑,但那双眼睛却如鹰隼般锐利。姥爷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露在被单上的右手稍显干瘪,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方形痕迹。从外表看,姥爷的身子骨依旧很健实,至少看不出有什么大碍。 “姥爷好。”王自启轻声说。 “没必要这么拘谨,放松点。”姥爷笑着说。“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王自启没有吭声,他安静地等待姥爷的言。 “你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小一只。”姥爷用手比量着,回忆起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