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第五章2
我上一次见到你是在河里。 入秋死去的叶码在半边灰灰的天,一片片随机下落,争相去吻水镜的诡影。我困乏又懵然,身子半浮在水上,半靠在岸边。 风从远处蜈蚣山的脊背上沉沉地卷过来,田野里的水稻和田埂上的杂草沙沙作响,混合着汩汩的流水声,像钟表计时般重复而不停,但比那机械的枯燥和死气要浪漫地多。也只有这点无端的联想还在脑海深处提醒我时间的流逝,不然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在变化的。因为一切温度与声音都在我胸中浸透漫延。不是被陌生的恐惧所攫取,而是摇篮中那棉絮上太阳香气的覆拥。熟稔而缓慢,缓慢就会悠长,进而心安。 细沙和鹅卵石摩挲着我的背,我推开双臂,柔和的水波将我托住。微睁眼感受下,又重重合上。仍然只有树,以及暗暗天穹,但这一切不会是真的,那滴嗒嘀嗒的恼人秒针声还是想办法闯入了我的在世界这一隅的安乐窝。天黑得多了,我知道时间的白马又跃过了我眼中眯着的缝隙,终是不能在这里待到死。也许未尝不可,但还不是时候。 你大概就在天半黑不灰的时候,就是天也困的睁不开眼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的,我差不多已经睁开眼了,树的枝叶半围的黑色幕布就在眼前,也隔着距离,不是远到万米高空,说近在眼前也不太对,大概是电影院七八排的距离吧。 当然,那一刻我想起不远处的山岗上埋葬着我的祖先。他们坟头灰白的水泥带来的画面一时就挥之不去了。你肯定穿的不能大红大紫了,也不是月季或向日葵了,你只能朴素地跟十八九岁在周末小镇院子里晒太阳的女学生一样,淡淡茶花的上衣,青灰的及脚踝长裙,茶花已经很了不起了,对吧。在那个时候我的脑海中已经算是很富有生气的、浪漫又艳丽的元素了。 我说的是白色的山茶花,我知道茶花有白色的。远处的山上种了茶树,我采过茶,也看过茶烘烤的样子,但是对茶花不是很有印象。如果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见过就是点点小小的白花,缀在你的胸脯和臂膀间。于是,天空在明暗交汇的时刻,是否注定要倒向黑夜的怀抱出现了疑问:为什么不能是清晨?是啊,清晨和傍晚很难就很难分清,我在大学校园里漫步的那些年时常这样想。为什么不能依偎在晨曦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