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永远不会忘记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那时是他头次出远门,正搭船由卡拉德斯去往加里普恩。起先他只当是下了场绵绵细雨,天边也不过是一挥即散的乌云,于是便没在意水手们扯着嗓子的呼喊,独自留在了甲板上;谁知雨越下越大,海浪如同野兽一样撕咬着船身,一次次地扑上甲板。火把早就被浇熄了,而天色又暗极了,连星辰都没法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哪怕一丝光亮。 这下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年轻的纳罗亚勇士在颠簸的甲板上抓住扶手,试图走到紧闭着的船舱门前。可事情怎么会那么容易呢?水珠早已浸透了他的全身,刺骨的寒冷犹如紧跟在身后的流浪狗一样,黏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去。甲板倾斜得更厉害了,他不得不抽出他的短剑,拼命地插进木板的缝隙中,好让自己不被滔天巨浪甩下去。等到稍微平静些后,他才试着松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罗纳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那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北海巨兽,远远望去,简直像是一条巨大的、足以吞下整艘船的蟒蛇。是了,也许正是在这样黢黑的夜晚,他才能看清它白色的鳞片正在一片漆黑中微微着光。 真见鬼,谁像他一样第一次远行就这么见到海兽!“人们总说海兽能敌过上千纳罗亚勇士,所以大英雄克努特才会因为打败它而名垂千古。”他胡思乱想着,“这或许是真的。”于是他屏住呼吸,慢慢来到舱门前。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它没注意到有这么一只小虫子在打搅它睡梦的船上动弹,只是围着船来回绕圈,掀起一阵阵波浪,犹如戏弄猎物一样让它在海面上反复颠簸;这可就苦了罗纳,他最开始还能抓住他的短剑,而到后来甚至连缠上麻绳的剑柄也打滑,根本插不进木板里去了。如果此刻有其他人在,就能看到来自纳罗亚的小伙子正在积了不少水的甲板上由这边滑向另一边,又狠狠撞上边缘,几乎让他掉进海里。 而这般来回几次,反倒让他撞上了舱门,出沉闷的声响。剧痛让他不得不闭上双眼,而再次睁开的时候,海兽正侧斜着巨大的头颅,直直地盯着他。 “你不会想吃纳罗亚的子孙的。”他借着船体站起身来,即便没了武器也同样挺直腰杆,向它狠狠瞪了回去,“我就是被你咽下肚去,也会在你的胃里大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