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雍庆十四年,六月初一,小暑 一辆马车正疾驶在通往西京城的官道上,那哒哒的马蹄声犹如路边稻田里的稻穗般饱满、绵密。 夕阳如火,热风追随。王木身上的衣袍早湿作一片,粘贴在背脊上,十分狼狈。奔驰了一整日,人马都口唇焦敝,困倦异常。 但他不敢轻易歇息,因为吏部调令写明,少爷要在初五之前赶到京城报道,他可不想耽误了少爷的大好前程。 这时,从马车布帘处探出一根小手指迎着风竖了一会又缩了回去,随即,一根竹棍又伸了出来,在王木身上轻点了两下。 “木啊~马上要下雨了,找个地方过夜吧。” “是,少爷。” 王木不晓得少爷是怎么知道要下雨的,但他就是信,在他心里,少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从小少爷背书就快,他背一天都背不下来的书,少爷读两遍就背下来了,不像自己,怎么背都背不下来。 少爷做了官后,更厉害了,别人破不了的案子,少爷只要去看上几眼,走上几遭,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宿,就都破了。别人都说少爷是天上星宿下凡,厉害得咧。 只是少爷有些时候会说些胡话,说什么水一定要煮开了再喝,因为里面有很小的虫子。 以前还总是念叨着什么“山上游呀”“河北菜花”,但也没见少爷上过几次山啊,河北又是哪里,那里的菜花很有名吗。 “少爷,我们走那天,荆州的各個馆子都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高朋满座,各府老爷们大宴宾客,几个衙里门里大人都哭了,可舍不得你了。” “阿木,你能一句话里说四个成语,我很欣慰。但他们是舍不得我吗,那是送瘟神呢。” 车中的王翀用竹棍敲着厢壁,悠悠的说道。 他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16年了,当荆湖路刑狱提举也已经整整三年了。 凭借着对那个走到哪死到哪儿的几百集小学生的记忆,王翀不能说毫无差错,也算是人到案破。 这三年里,荆州府有几个大户人家没被他带着牌票踢开大门锁拿人过?这笑面虎一边把银子揣进怀里,嘴上说着好说好说,背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本以为这一生就会在荆州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