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低悬于悠游自在的云翳之间,晚霞将世间万物染成了金黄色。 正是秋高气爽时节,颖水畔秋庄稼都已收割完毕,谷子、高粱、大豆的秸秆,一垛垛,一簇簇,错落有致,堆放在田里,田野在夕阳下惬意地舒展,一直延伸至远方。牛叫声和驴鸣声此起彼伏,稀稀拉拉的人和牲口分散在黄褐色的土地上辛勤劳作,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扯得老长。 成群鸟雀,叽叽喳喳,时起时落,忽东忽西,在色彩缤纷的天空划出一簇簇优美的曲线。 一位少年,迎着斜阳,立于一座岗子之上,朝着西北方向,视线沿着颖水的上游,极目眺望一马平川的原野,原野尽头,轻烟薄雾缓缓升腾,开始笼罩远近分布的座座村庄和一簇簇树林,颖水返照夕阳,犹如锦缎般散出多彩光芒。 少年十三岁,名叫云啸,是位弃儿。 十三年前,腊月初七,天寒地冻时节,日头慵懒升起。吃罢早饭,住在村东头的老汉王怀礼去河里凿冰捕鱼---- “说来也怪,那天的鱼格外多,格外笨,没到一袋烟的功夫,俺就网了一二十条,里头还有两条的鲤鱼,又大又肥,俺从没见过恁好看、恁大的鲤鱼,红彤彤的身子,金灿灿的尾巴,活奔乱跳的,恁大鱼篓子都搁不下。俺正高兴哩,平地里一股北风刮过来,刮得俺浑身直哆嗦,俺站起身子跺脚,就在风里头听见了小孩的哭声。俺就寻思,谁在数九寒天里一大早抱着孩子赶路呢?还让孩子哭这么狠!俺抬头四处望望,河沿大路上没半条人影,俺寻思,人家兴许走过去了。俺正想坐下来,又一阵风,又把那孩子的哭声刮了过来,这一回,俺听得可清楚可清楚,就跟那孩子趴在俺耳朵边上哭一样。这回俺经心了,想看看到底咋回事。俺循着哭声爬上岸,一直找到岗子北坡,那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那时俺搭眼一瞧,尻-他-奶-奶!差点没把魂吓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恁说俺看见啥了……尻-他-娘!恁大恁大一条大蛇,比俺的大腿还粗,黑压压盘成一团,正仰着头、吐着信子、瞪着眼睛盯着俺看哩。俺当时就吓傻了,连逃命都忘了,这会想想还都心肝颤……恁说那孩子?噢,那孩子就躺在那大虫的身子上,挨着那大虫的脖子,身上裹着个缎子面衾子,正在那里扯着嗓子大哭呢。俺那时就寻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