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节:第四章
我初嫁那年,只有十四岁。 尚未过及笄礼,便被一乘小轿抬进邻家,整个礼程,流景惨淡,宾客稀疏,就连新郎君也是没有的。 他昨儿已和我阿耶连夜打点行囊上了前线。 徒留给我,一个身患痹病瞎了眼的老母,和年仅三岁,懵懂无知的幼姑。 每日天熹微时就要起床,给婆母擦洗翻身,**换衣,她膝盖以下均无知觉,偶闲下来的功夫,还要做几幅艾灸暖贴,以防她受冷而不自知。 婆母原是自小看着我长大的。 芳华时,她和我阿娘,是一家绣坊里的女工,也曾有温情祥意的万般柔肠,只是后来遍经坎坷,公爹病逝,她生小姑时又坏了身子,出去偶打冬枣还遭胡戎射箭瞎了眼,自此脾气一日坏过一日。 对我颇有阴阳歪酸的刁钻劲。 饭温热,她叫嚷要烫死她;冷一点就说是存心喂她残羹炙;**时力道重一些便是毒杀婆婆;轻一点又成了惫懒耍滑…… 此外,我还要顾着小姑,她正三岁的年龄,猫嫌狗憎,一刻看不住便在泥堆里打个滚,笸箩绣筐掀翻一地,手还要往灶间的火柴里够,看的我直直心惊肉跳。 日子就在繁琐劳累的家务生计中过去。 大多时候,我都是一手哄着小姑,一手顾着婆母,头上青筋满地乱跳,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五个人,好腾出手来烧火做饭、洗衣打扫。 不是不累。 不是没有嚷过苦。 我也才十四五岁,可连拥有自己的时间都是奢侈,两年里活脱脱瘦出了骨,脚下刮起一阵阵疲于奔命的小旋风。 可只要一想,出征前,我答应阿耶和阿郎的话,便保不得把咬碎了的苦难往肚子里咽,再难也要撑下去。 及笄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那一年尚未入春,在北方牧羊的胡戎便打了进来,直捣长安门户,高座上尽日只管听曲***的宪文帝吓白了脸,急慌慌弃置十三城,卷了钱财宫妃,一路往南逃去。 山河满目异。 幸而天降一杀神将军,牢牢扼住虎口关,才没让我们这些身后的百姓枉做了离乡的乱鬼。 进春三月。 胡戎王子率亲兵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