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我走一步,身后有个姑娘就跟一步。 她身材娇小,穿黄背心,白色的牛仔热裤,破旧的人字拖,脸蛋儿都被晒黑了,但她就是不离开我。 她说,明明,你在几块木板搭起的床上睡觉,我就陪你睡觉,你在外面搬货,我就给你打包装,你要是没钱买烟了,我就去收集易拉罐给你换,就算你睡天桥,我也给你驱蚊子,总之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她叫孟欣,我叫王明。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到这座沿海城市奔命。 私奔。 一年半了。 不仅一无所获,而且身无分文。 千禧年,这个时代充满了希望,而我和她,却充满绝望,甚至想一了百了。 特别是我,因为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更加不知道,自己能给孟欣带来什么。 出来的时候,我被那个只会挥拳的父亲吊打了一顿。 就是那种把人吊在房梁上,用沾了水的鞭子打。 大概从记事起,我就一直被打,做饭做晚了被打,上小学交不起学费被打,六岁搬不动潲水去喂牛把潲水洒了,还是被打…… 当时我就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十岁那年,村里有人问了我一句,“王明,你姐姐有百天照,为什么你没有?你长得这么俊,你爸长得那么丑,你是他的亲儿子吗?” 我回到家翻找着一切与我出生有关的证据,却一无所获。 随着成长,这种非亲痕迹就越发明显。 在家当牛做马到十八岁,我才有了身份证,然后我说自己要出门打工,我爸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那时的我已经懂得了什么是反抗。 但营养不良的我还是被吊在房梁上。 那是我被打的最凶的一次,被打的皮开肉绽…… 即便我大哭大叫,也无济于事。 逃出那里的时候,我只有一身满是补丁的破衣服,吃过别人剩下的馒头,喝过别人剩下的汤。 遇到孟欣,是在一个饭店。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