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一段路,我们又走了一个时辰。 天地茫茫,仿佛看不到尽头。 纵使我裹着最上乘的狐裘、蹬着最暖和的羊皮靴,仍然 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娇嫩的肌肤早已被寒风吹得皴裂,纤细的十指因为冻疮 而变得红肿粗大。 手臂、小腿,传来阵阵刺痛。 我伏在马背上,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郑归晚,就是这最后一段路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摆布你的人生。 因为你的姨娘是商户女,因为你是庶出,就轻你,贱 你。 世人予我层层枷锁。 我偏要层层打破! 这股信念,支撑着我并不强健的身体。 在风雪中,前行一步,又一步。 「二夫人!」 护卫长又惊又喜:「到了!」 我拉开兜帽,抬头。 铅云低垂,巍峨城墙拔地而起,仿佛黑龙横卧,只有一 面面红色旗帜在风雪中招摇。一支利箭擦着马头而过: 「来者何人!」 我接过护卫长递来的军旗,展开。 与城墙上相同的旗帜在我手中招展。 「我乃霍尧的妻子,郑归晚。」 墙头上兵卒面面相觑,手中弓箭仍然指向我们。 我安抚地摸了摸马鬃: 「可叫我夫君霍尧出来相认,我在此静候。」 一个百夫长的头缩了回去。 我裹紧大氅,但不敢再戴上兜帽,风吹得我脸上刺痛。 终于,一个披着甲胄的青年出现在城墙上。 他低头,我抬头。 风雪中遥相望。 我有些紧张地抓紧缰绳,正如我看不清墙上那人是否是 我一面之缘的夫君,我也担心他认不出城外之人是我。 赶走我事小,射杀我事大。 「开城门!」 我松了一口气,才发现羊皮手套已经被磨破,手掌被勒 出一道血痕。...